奥利欧尔·托尔特又来观看比赛了。每个周末他都会准时出现在场边,从未缺席,从未停下来休息。他很朴实很低调,看起来就像是观众席里的一个普通老人,但他却注视着赛场的一切,包括每个人的表现。
托尔特的目光被场上曼雷萨队中一个瘦削的中场球员所吸引。他拥有出色的足球技术,有一双会传球的眼睛,他有一种独特的天赋,在球场上恰当的做出决策。托尔特是第一次见到这名球员,但他确信他发现了一名具备成为球星所有特质的球员,这名球员完全能够在以荷兰足球精神为傲的巴塞罗那队中脱颖而出。托尔特发现的这名球员,名叫瓜迪奥拉。
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同托尔特的观点。有的人担心瓜迪奥拉的身体太过单薄,无法满足巴塞罗那的青年队的需求。托尔特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他必须留下来,”他说。“他有比赛的头脑。”
和他之前所做的工作一样,托尔特表现出了与俱乐部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的先见之明。在为巴塞罗那效力的40年里,他发现了很多优秀的球员,比如伊涅斯塔、哈维、瓦尔德斯、法布雷加斯等等。他是一名完全献身于工作的球探,他不知疲倦地为所服务的俱乐部和所发现的球员而努力,但在刚开始的很多年,他却没有得到应有的认可和尊重。
即使在今天,在加泰罗尼亚以外的地方,知道托尔特名字的人依然不多。2011年,巴塞罗那新修建的青训中心以他的名字命名:拉玛西亚: 托尔特培训中心。除此之外,很少有人听说过他的名字。他在暗中工作,是一个谦逊、谦虚的人,他的目标不是个人荣誉。他的故事很少人有知道,但他确在巴塞罗那无与伦比的成功中扮演了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
托尔特的职业生涯因为伤病时间很短。1946年,他加入巴塞罗那青年队,1956年退役,十年间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业余联赛中。直到56年因为一个无法完全治愈的伤病而无法继续参加比赛。
两年后,他开始执教巴塞罗那青年队。在执教青年队的过程中,托尔特慢慢找到了自己的使命,不是站在场边执教球队,而是发现和培养初出茅庐的天才。1979年,拉玛西亚青训营正式成立时,托尔特被任命为俱乐部球探,而这也决定了他在巴塞罗那的时光。
俱乐部主席努涅斯遵照约翰·克鲁伊夫的建议,宣布成立一所新的青训学院。也就是我们今天所熟知的拉玛西亚青训营,在这里只接收最好的年轻球员。
托尔特负责准确无误的找到这些年轻的天才球员。每天下班后他会开车去看比赛,每个周末他都在赛场周边寻找人才。记者Genis Sinca讲到,在赛季中期托尔特有时一天观看15到20场足球比赛。
球探工作需要敏锐的观察力和冷酷的本性。托尔特关注了成千上万的年轻球员,但只有少数人被认为足够优秀,可以加入拉玛西亚。在球场边,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他几乎是隐形的,在不被注意的情况下评估整个过程。前西班牙队主教练斯克说:“奥利欧尔代表了对所有俱乐部都至关重要的无名之人。”
托尔特很清楚他在巴塞罗那年轻球员成长过程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他不只是挑选球员,还监督他们的发展,帮助那些害羞或紧张的人适应环境,充当他们的导师。他和球员们在拉玛西亚的餐厅共进午餐,一起开开玩笑,聊聊天。他花大量的时间去了解熟悉拉玛西亚的每一个人,而不仅仅是球员。他在不断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践行巴塞罗那“不仅仅是一家俱乐部”的座右铭。
“他非常热爱自己的职业,”2011年托尔特的女儿玛尔塔在接受《Goal》杂志采访时说。“虽然他很喜欢这份工作,但他在家里很少跟我们分享工作上的事,也从来没有向我们灌输他的理念。我总是开玩笑说,他和拉玛西亚孩子们在一起的时间和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一样多。拉玛西亚是他的另一个女人。他的妻子是妈妈,而拉玛西亚是他的情人。”
1980年,球探马丁内斯加入了托尔塔的队伍。他们立即形成了有效的伙伴关系,并很快成为众所周知的“梦之队”。他们在一间小办公室里一起工作,花很长时间建立球员档案,打电话,并把每一件每件事都记录下来。这项工作没完没了,单调乏味,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但托尔托和马丁内斯却在乏味的工作中充满激情。他们的办公室里有一部电话、一台旧打字机和成堆的文件。没有电脑,没有视频,也没有详细的数据。他们都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自己有能力做出正确的判断。
到了20世纪90年代,托尔特和马丁内斯的工作开始在巴塞罗那获得认可。那时巴塞罗那的每一任教练都意识到:球探是无价的。托尔特甚至赢得了一个亲切的绰号:教授。他勤奋好学,而且充满理性,但他最让巴萨所推崇的是骨子里流露出的平静的自信,当他站在场边观察、评估和总结时,所有人都会密切关注着他。
据说,托尔特的肢体语言往往蕴含着他的某种态度。比如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这就表明他看到了一个潜在的明星。有时,遇到特别有天赋的球员,托尔特会跳过某些特定程序。伊涅斯塔就是这样,托尔特只是看了同事提交的报告,就把这个年轻人邀请到了拉玛西亚。
伊涅斯塔在《The Artist》一书中引用时任巴塞罗那青年足球主管的约梅·奥利夫的话说,“教授过去常说,‘重要的是第一印象,因为在那之后,你看到一个球员的次数越多,你看到的缺陷就越多。’”“‘你必须回到你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想法。想一想,他到底有什么东西,让你这么喜欢他。’”
如果说托尔特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他不愿意接受足球日益现代化的现实。随着足球比赛中的侦查工作越来越依赖详尽的报告、对技术和画面的详细分析上,托尔特在一定程度上时代被抛在了后面。
他从来没有写过球探报告。他依然保留着自己的工作方式,一台打字机和几张纸片。20世纪末期,托尔特承认他的时代即将结束。但他在巴塞罗那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托尔特是一个俱乐部的年轻球员信任的球探,一个可以和球员探讨探讨任何问题的人。
1999年,刚好是巴塞罗那成立100周年时,79岁的托尔塔因为骨癌去世。在他的葬礼上,那个被托尔特从曼雷萨队发掘的男孩说得最动情。瓜迪奥拉说:“奥利欧尔是一个睿智的人。“再也没有像他这样的人了。因为有他这样的人,我们才有今天的成就。”
(文/欧阳凌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