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人这样描述过东西方文化的不同：

“东方世界以中国为代表的，自古追求的是大一统，是团结和共融；而西方人的历史则是不断分裂，从罗马开始越分越小，到现代世界变成一盘散沙。”

这一言论虽然不能完全概括东西方文明差异，但确实符合东西方历史的潮流。

欧洲人的“分裂”精神深入骨髓，罗马分成东西罗马，东西罗马在中世纪又分裂成一堆民族国家。

到近代工业革命后，连欧洲民族国家内部都开始分裂，恨不得一个民族划定一个边界，大家回到城邦时代。

在欧洲民族问题最复杂的巴尔干半岛，这里的“南斯拉夫民族”历来各自为政，随着冷战结束更是碎成了豆腐渣。

这堆小国里，科索沃的地盘最小，但是争议性最大，独立的过程也最曲折。

这个小国家仅有10000平方公里，150多万人，放在中国可能就是个地级市。

但是在90年代末期，科索沃独立闹的整个欧洲不得安宁，不仅欧盟天天开会讨论，连联合国五常都得围着它转悠，牌面不可谓不大。

在1999年爆发的科索沃战争，北约酣畅大胜，进一步肢解了南联盟，美国更是在欧洲彰显了自己的地位。

而对于俄罗斯来说，科索沃战争是铭心之痛，是俄罗斯人，乃至于整个斯拉夫民族的伤疤。

俄罗斯在这次战争里被美国骑脸羞辱，连亲美的叶利钦都深感耻辱，最后辞职。

那么，科索沃这个弹丸之地有何价值，为何能聚集整个欧洲的关注？俄罗斯人一向刚猛，为什么这次不敢介入科索沃战争？

叶利钦在战争结束后下台，他对新上台的普京又有什么期许？

一、科索沃战争，俄罗斯大哥坐视兄弟挨揍

在介绍科索沃战争之前，必须要了解南斯拉夫。

南斯拉夫就是今天的巴尔干半岛西部那一堆小国，20世纪他们都属于南斯拉夫王国，后来变成南斯拉夫社会主义联邦。

冷战结束后，南斯拉夫解体，这些兄弟就散伙了。但这次散伙非常不平静，因为各民族在统一时代早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裂后互相看不顺眼，爆发了多次内战。

90年代后期，如斯洛文尼亚、克罗地亚、波黑、马其顿等国都宣告独立，就剩下塞尔维亚和黑山还在联盟。

这两个国家组成“南斯拉夫联盟”，是巴尔干中部最大的国家，其总统米洛舍维奇是个“布尔什维克主义者”，延续苏式的政党执政法，继续走社会主义权力模式，这让欧洲人非常恐惧。

南斯拉夫除了走社会主义让欧洲人敌视外，它和俄罗斯的关系也让欧盟不安。

虽然两国在苏联时代不和，但是南斯拉夫和俄罗斯人都属于斯拉夫民族，还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米洛舍维奇常常和俄罗斯眉来眼去，如果俄罗斯和其联结，就会让俄罗斯在东欧获得支点。

北约在1994年就决定东扩，美国想在巴尔干南部驻军，那所有有可能的敌人都要被清楚，南联盟的存在是个隐患。

综上因素，欧盟一直强烈支持南联盟各国分裂独立，而且是分裂得越小越好，于是当科索沃跳出头时，欧盟和美国如获至宝。

1999年，南联盟成员塞尔维亚南部的科索沃独立运动难以压制，“科索沃解放军”开始公然挑战塞尔维亚主权，攻击政府大楼，甚至伤害平民。

南联盟政府派军进入科索沃，科索沃战争爆发。

战争开始没多久，北约就宣布当地出现“人道主义危机”，以美国为首的多国空军轰炸了科索沃。

南联盟此时也没闲着，马上找到了俄罗斯要支援，但是俄罗斯仅仅在口头上支持。

叶利钦政府放狠话要“核平欧洲”，俄罗斯总理普里马科夫当时正在访美路上，飞机飞到了大西洋上当场掉头回国。

与此同时，俄军还终止了和北约的谈话，但是俄罗斯没有任何实际上的支持，连武器都不敢卖。

后来，南联盟总统米洛舍维奇还请求加入当时的“俄罗斯-白俄罗斯国家联盟”，结果被叶利钦断然拒绝。

作为斯拉夫民族当之无愧的大哥，俄罗斯人就这么看着南联盟被北约狠揍，整个东欧的斯拉夫人心里都在嘀咕——俄罗斯难道是真的垮了？

二、俄罗斯有100个不服气，但是不敢说

其实，在科索沃战争前，俄罗斯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要好的“美国老大哥”会这样对自己。

叶林钦时代，美国和俄罗斯一度亲密无间，叶利钦在1991年6月12日当上总统，第二天美国就邀请他访美，叶利钦上台仅一周就开始访问美国。

后来，美俄之间签订了一系列经济扶持计划，哪怕在老布什下台，克林顿上台后，美国还是坚持和叶利钦要好。

在私交上，克林顿和叶利钦的关系更上一层楼，两人不仅在国际上公开喊话“秀恩爱”，还经常私下打越洋电话聊天，常常一打几个小时。

凡是国内遇到危机了，叶利钦就给克林顿诉苦，克林顿就呼吁欧洲给俄罗斯帮助，掏点贷款给叶利钦。

在这种友好氛围下，俄罗斯抢着削减核武器，还帮着独联体国家销毁核武器。

1994年1月，美俄联合发表《莫斯科宣言》，美国坚持俄国经济和政治改革，这两个敌对了半个世纪的国家居然成了“战略伙伴”。

而且，后来曝光的材料还证实，叶利钦竞选总统的资金，其中一部分也是美国掏的：

1996年，叶利钦支持率下跌，美国大手一挥支援了20亿美金，让叶利钦解决国内的经济问题，助他登上总统宝座。

但就是这么亲密的美俄关系，在1999年3月24日北约轰炸南联盟那天，美国居然没有告知俄罗斯。

所以，叶利钦才这么愤怒，公然叫嚣战争，因为他是被自己的“好朋友”给欺骗了。

而自科索沃开战后，俄罗斯政府内部则分成了三派意见：

一些亲西方的自由派领导人认为，现在俄罗斯已经和欧美打成一片，形势不是小好，是一片大好！现在怎么能为了一个小小的南斯拉夫搞坏美俄和俄欧关系呢？

和西方派相反，俄共领袖久加诺夫等人就认为，这时候是展现俄罗斯地区大国形象的时候。如果俄罗斯坐视南联盟被侵略，俄罗斯将在东欧失去一切支持，这会让俄罗斯陷入被动。

因此，该派主张向南联盟输送武器，甚至非官方地派出军队参战，打一场冷战色彩的局部战争。

这两派意见代表着俄罗斯当时的政坛分裂，亲西方派恨不得立刻加入欧盟，而一些苏联时代的老派却依旧对西方有敌意。

作为一国的总统，叶利钦的方式比较折中，他口头上支持斯拉夫兄弟，也让政府官员停止接触西方作为抗议，保住了俄罗斯在东欧的挺拔形象。

但是在具体政策上，俄罗斯连一颗子弹都没有运到南联盟，只派出了几艘军舰在黑海上观望。

俄罗斯的反应虽然被国内外诟病为死鸭子嘴硬，但是在今天来看，我们不得不感叹叶利钦头脑清晰。

当时的俄罗斯还在车臣地区打仗，这是决定该地区归属的决定性战争，不能马虎大意，俄罗斯没有精力再开辟一个战场。

其次，美国刚刚允诺让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贷款40亿美金给俄罗斯，这笔钱对俄政府至关重要，俗话说拿人手软，叶利钦不敢在这时候跟美国拆台。

三、叶利钦黯然离场，普京发愤图强

科索沃战争打了两个月，战争结束后，叶利钦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跟美国的亲密关系，其实都是镜花水月。

科索沃结束半年后，叶利钦于1999年12月31号在电视上发表新年贺词后宣布辞职，把总统大权给了年仅40岁的总理普京。

关于叶利钦和普京的关系，网络上一直众说纷纭，很多人认为叶利钦是普京的贵人，是提拔普京到俄罗斯最高权力的伯乐，否则的话，普京还在圣彼得堡街头开出租呢。

其实这种说法站不住脚，与其说是叶利钦成就了普京，不如说是叶利钦“幸运地”发现了普京，否则他的下场会很惨。

早在1996年，叶利钦的支持率就跌倒了6%，这已经不是“领袖”，而是“国贼”，老百姓对其的不满已经溢于言表。

虽然在美国和寡头们的支持下，他又当了一届总统，但是俄罗斯的情况依然很糟糕。

当时，西方允诺的几百亿美金支援只有不到一半落实，而且大部分利息都不低，等于是在变相割韭菜，时任俄政府有卖国之嫌。

此外，叶利钦家族的贪污问题也很严重，他两个女儿跟寡头来往，一次就拿几百万美金贿赂，俄罗斯人民都看在眼里。

虽然叶利钦要跑路了，但是俄罗斯还会存在。所以在离职之前，叶利钦疯狂换了5个总理，最后留下了普京。

叶利钦对普京非常之了解，据说在决定让普京接班后，叶利钦亲自打电话给“好友”克林顿介绍普京，普京的性格、爱好、工作经历、家庭成员、交友圈他都如数家珍。

据叶利钦家人回忆：在决定让普京接班后，叶利钦和普京进行了长谈，叶利钦深感这10年来俄罗斯地位的下降，也对欧美对俄罗斯的欺骗悔恨不已。

因此，叶利钦交代普京：“不能走苏联时代对抗的老路，但也别幻想想让美国完全接纳我们，俄罗斯要做独立的大国。”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叶利钦这段话正好预言了21世纪俄罗斯的境遇。

1999年12月31日，叶利钦在电视里对全俄罗斯人民做了人生最后一次新年演讲，他在回顾自己执政生涯时说道：

“我想请求俄罗斯人民的原谅，因为我们大多数的愿望都无法实现了，连以前我们以为轻而易举的事，在今天都十分艰难。我请你们原谅我，我曾相信一切可以轻而易举，结果却事与愿违。”

叶利钦的辞职报告充满了忏悔，这位领袖在执政生涯的最后一天，向被自己糟蹋的俄罗斯人民认错道歉。

叶利钦下台后，普京没有清算他，还通过立法保护了前任总统的家人，让叶利钦能安度晚年。

在两人权力交接的2000年，俄罗斯的国家改革基本已经失败，普京在对全国讲话时公开说：

“这是近300年来第一次，我们的俄罗斯有变成二流，甚至三流国家的危险，这是俄罗斯人应该警醒的。”

普京上台后改变了国家方向，不再做欧美的“迷弟”，而是坚持独立自主的政策，一边改革一边还债。

后来，普京用了20年时间，让俄罗斯民族重新振作了起来，也让俄罗斯重新成为世界一霸。

2008年，俄格战争的爆发宣示了俄罗斯的崛起；2014年，克里米亚公投也展现了俄罗斯的人心向背，叶利钦时代的俄罗斯已经成为了过去。

文/商学野

参考资料：

1、《简析俄罗斯在科索沃战争中的根本立场》，黄殿伟、王虎成

2、《美俄总统之间“煲电话粥”聊什么？》，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