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很难想象,地球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动物,连续9天每天飞行超过830公里,从学会飞行开始,就有约两年到三年的时间一直在空中飞,连睡觉也在空中,从来不会停下来落在树上或地上,以至于两只脚似乎都萎缩了,一旦落到地上就再也飞不起来,只有等着死亡,或被其它掠食动物吃掉的命运。这个神奇的物种究竟是什么,又是怎样一种存在呢?
这就是普通雨燕,一种广泛分布在亚洲和欧洲的候鸟,夏季的时候从中国、俄罗斯到西欧的广大地区,都可以看到它们忙碌的身影;寒冷季节快要来临的时候,它们就通过各种路线,不远万里,飞到赤道以南的温暖非洲度假晒太阳,直到下一个迁徙季节的到来。
当然,过着这种候鸟生活的鸟类不在少数,甚至连富庶一些的人类也学到了,但普通雨燕最神奇的是,它们是唯一一种可以一年四季都在空中度过,从来不接触任何地面及地面任何物体的动物。你可能会觉得难以想象,一直停留在空中,它们是如何吃喝拉撒睡的呢?
当然,并不是所有普通雨燕都是这样,不,应该说并不是所有普通雨燕在其一生中都是这样。事实上每只新生雨燕在学会飞行后,到性成熟需要成家立业之前,这两到三年的时间,是它们最自由奔放的时期,在这期间它们从不屑于降落到地面或树枝上,而是在风中自由地飞翔。
饿了,它们就张开宽宽的嘴巴,在空中兜捕飞行的虫子;
渴了,就寻找一池清水,张开嘴巴从水面掠过,抄起一阵阵涟漪;
困了,它们就飞到高高的天空,一边以8.5米/秒的速度飞行,一边眯着一只眼睛睡觉。这是因为它们可以半脑慢波睡眠,一半大脑睡觉一半大脑清醒,很多水生哺乳动物和鸟类都可以做到,包括我们经常吃的鸡。
就这样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普通雨燕自在地活着,天空就是它们的家。当天气微寒,冬天即将来临的时候,它们就会和当了爸爸妈妈的雨燕,以及刚刚学会飞行的幼小雨燕一起,成群结队,从四面八方向着撒哈拉以南的非洲飞去,聚集在那里的空中度假,交流老家的风速、温度、食物,以及遇到的危险等等。
比如某某某雨燕被一只可怕的鹰隼捉去当了午餐;某某某雨燕不小心落到了可怕的地面,小短腿怎么狂蹬也飞不起来,被一只小花猫捉去当了点心;偶尔有时候,那些当了爸爸妈妈的雨燕,也会告诉它们如何寻找啄木鸟不要了的树洞,悬崖峭壁或人类建筑物上的洞穴,如何筑巢,为将来成家立业做好准备。
如此神奇的物种,人类当然也对它们倍感兴趣。最近瑞典隆德大学动物运动中心的苏珊娜·阿克松和朱塞佩·比安科就发表了一篇论文,揭示了普通雨燕迁徙期间疯狂的一面。
由于雨燕飞到非洲度假后,几乎总会回到它们原来的繁殖地,研究人员在2010年、2012年和2014年捕捉了45只成年雨燕,在它们身上安装了微型地理定位仪——为了不影响它们飞行,这些装置的重量不到它们体重的3%。
令人高兴的是,科学家们后来找回了24只雨燕,从定位仪中获得了20只雨燕全年的活动数据。结果令人大吃一惊,这些雨燕秋季迁徙期间跨越的距离平均达到了9900公里,春季期间达到了7900公里;飞行的平均速度也超过了以前估计的500公里/天,达到了570公里/天;而最快的速度是在9天时间里,每天飞行都超过了830公里。
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每只雨燕在三四岁成“鸟”之前,一刻不息飞行的距离竟然会超过50万公里!而最快的速度可达到111.6公里/小时,和高速公路上的汽车一样快。问题是汽车也不可能以110公里/小时的速度连续开50万公里啊,这些家伙是如何迸发出这种巨大能量的呢?
普通雨燕之所以进化出如此强悍的飞行能力,可能是因为它们的祖先在地面上受到了太大的伤害,被猫之类的动物伤透了身和心。根据科学家们的研究,澳大利亚的野猫每年会吃掉7亿只鸟类,美国的野猫和宠物猫每年吃掉的鸟类更高达24亿只,欧洲和亚洲我没看到这方面的统计数据,但肯定比这些数字还要多得多,由此你就知道鸟儿们的生活压力有多大了。
在这种巨大的生存压力之下,有的鸟选择了逃避,比如北极的白颊黑雁,就把巢筑在悬崖上,以免北极狐、北极熊掏蛋吃,或伤害它们的宝宝。然而这样一来,它们的宝宝就不得不在出生后三天内,跳下一百多米高的悬崖,以免饿死,这就造成了大量宝宝摔死,或跳下后被北极狐、乌鸦等掠食者吃掉。
还有些鸟类则干脆找一个大靠山,比如鸡就得到了人类的庇护,野猫敢来找它们麻烦的话,很可能会被人类活活打死,即使家猫,也免不了享受皮肉之苦。
而普通雨燕的策略就是,你丫不是要吃我吗?老子干脆一直在天上飞,不落地,让你娃看到吃不到,心头如刀绞。凭着这样一股坚定的信念,雨燕千万年来终于进化出了强健的翅膀和聪明的策略,利用风力和空中吃喝拉撒睡的独特能力,炼成了真正的天空之子,可以一生都在天空度过,是这个星球上唯一能够这样做的物种。
然而,雨燕毕竟还是要繁衍后代,维持种群的发展,虽然它们可以在空中交配,但孵卵还是得寻找稳定的家园。因而在三四岁成年后,雨燕还是要落下地来,寻找各种各样的洞穴,结婚生子,繁衍后代,这大概要花去它们两个月的时间。所以雨燕即使是在成年后,每年也有10个月的时间完全是在空中度过的,这让它们的腿爪变得非常短小,降落的时候也只能抓在悬崖或墙壁等立面上,可以随时起飞,偶然因各种飞行事故落到地上,就只能扑腾着等死了。
俗话说生命在于运动,普通雨燕的寿命也因此长达13年,这让它们一生要在空中飞行数百万公里,远远超过地球和月球之间的距离。如此强悍的飞行能力,所有的原因都可以归结为四个字:为了活着。
看看雨燕,再看看自己,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类,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