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任务是重新找回配合的感觉(对话有“职称”的河北职业农民:种地有门槛,农民也是技术人才)

11月1日,出差返乡的于江终于拿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专业职称证书,在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于江表示,这是他通过石家庄市农民职称评定后,第一次有了成为“职业农民”的实感。于江是河北省石家庄市鹿泉区鹿马种植专业合作社的负责人,拿到证书的那一刻,意味着他成为了全市最先取得初级职称的新型职业农民。他说:“我的妻子是一名老师,具有专业职称,我一个种地的农民,现在也获得了专业职称,我很高兴。”

当前任务是重新找回配合的感觉(对话有“职称”的河北职业农民:种地有门槛,农民也是技术人才)

河北职业农民于江。受访者供图

从零开始的职业农民培训

1976年出生的于江,拥有中专学历,2011年他回到家乡鹿泉区宜安镇马山村,一番试验后,2012年在村子里成立了鹿马种植专业合作社,以种植玉米小麦等粮食作物为主。于江说:“以前村子以水泥产业为主,后来为了环保厂子关停,留不住人,年轻一点的人都外出打工了。”可于江选择了回村,他说,自己在成立合作社之前干的是化肥销售的工作,与农业生产比较沾边。

撸起袖子加油干的时候,于江才发现种植和销售完全不是一回事。他说:“最开始我什么都不懂,只能依赖村民们种植的经验,但是收成并没有那么理想。”开始投身农事生产的于江,对种植技术一窍不通,参与合作社的村民也都是村里年纪较大的人。他介绍,村子里的年轻人往往选择去村庄四五十里地外的城市打工,在合作社里的工人,年纪平均在五六十岁。“年纪大的人就不往外走了,合作社也是给他们提供一些岗位,能赚点钱贴补家用。”

有一次,由于经验的缺乏和疏忽,于江三四百亩地里的麦子全被暴雨淹了,损失严重。于是,对发展现状不满意的于江,开始探求变化发展。近年来,河北省石家庄市为加强乡村人才队伍建设,与各单位合作,建立起一套新型职业农民培养机制,通过对农民的职业培训,进一步提升农民能力。于江抓住这个学习的机会,他说:“每一年都可以报名参加,再忙我也会去上课,连续一个月每天都会上课。”

连着三四年,于江都在职业农民培训中获得了结业证,并成为当届的优秀学员。他介绍,培训会根据农业不同领域划分成不同的班级,自己所在的班级就是种植班。于江说:“培训分成理论课和实践课,小到农事基本常识,大到最新的农机技术,都会学习。”

科学的知识比经验更重要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最艰巨最繁重的任务仍然在农村,要坚持农业农村优先发展,加快建设农业强国,扎实推动乡村产业、人才、文化、生态、组织振兴。在完善人才战略布局层面,报告提出坚持各方面人才一起抓,建设规模宏大、结构合理、素质优良的人才队伍。而早在2018年中央一号文件中就明确指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必须破解人才瓶颈制约,“大力培育新型职业农民,鼓励各地开展职业农民职称评定试点。”事实上,如今像于江这样的新型职业农民并非少数,根据河北省发布的数据,2018年到2020年三年间全省共培育新型职业农民超过20万人,参与培训的农民参加专家讲座,学习技能,通过结业考试之后,才能拿到结业证书,这也是河北省评定职业农民职称的门槛之一。

当前任务是重新找回配合的感觉(对话有“职称”的河北职业农民:种地有门槛,农民也是技术人才)

当前任务是重新找回配合的感觉(对话有“职称”的河北职业农民:种地有门槛,农民也是技术人才)

于江的职业农民职称证书。受访者供图

职业农民培训带来的收获,让于江把合作社越做越好。他说:“最开始根本不懂这些知识,是在培训中听农科院的专家、科学家上课才懂的。”于江说,小麦种子下种,按照以往的经验,一亩地平均要下四五十斤,但是听完专家的培训之后,才了解到,结合自家耕地的条件,最合理的配比应该是一亩地三十斤种子左右。

“最开始我就是按照一亩地四五十斤去种的,后来发现收成没想象的好,参加完培训之后,我就按照专家教给我的方法去种植小麦,在新一年的收获中,就感受到这个培训的好处,真正帮助我们获利了。”于江回忆,自己按照专家的方法种植小麦之后,当年的小麦收成平均每亩地产量提升了两百斤,他说:“在种植这件事上,分毫必争,一亩地多一公斤产量,农民就多一份收入。”不仅节省了成本,还提高了小麦产量,于江真正尝到了种植科学知识的甜头,也明白了种地这件事不是有手就能干。

学成的于江,渐渐上手了合作社的各项事务,合作社如今的规模也扩大到超百人,拥有三千多亩耕种土地。配合着合作社的种植端,于江开拓发展了家庭农场、产品公司等项目,形成了一条从种植到产品销售一应俱全的农产品产业链。如今,他的农场托管区域辐射了56个村庄,让1.75万小农户的劳动力有更多的时间去参与经济社会活动,农民成员每人每年增收3万多元。

村里唯一的农业技术员

扩大经营规模,让农产品走出村庄,也是于江从培训中学习到的经验。于江回忆,在一次培训实践的过程中,他了解到当地一个合作社社长把农作物变成商品售卖到南方去,这一举动触发了他想要联通各地的想法。于江说:“我要让农产品走出村庄,让别的地方也能吃到我们村庄种植出来的粮食。”

借由他人的经验,于江在山西建了两个粮油超市,里头售卖的小麦粉都是自家合作社种植的小麦磨出来的,在当地得到的反馈不错。“小规模的种植生产,只能自产自销,但是培训中我也学习了别人合作社经营的经验,明白要让产品走出本地,走向更大的市场。”

连续几年的培训学习,让于江在经营上也有了新的思路,同时,往返于田地和市场的他,也成了半个农事专家,经过多级推荐,他成了马山村唯一的一名“农业技术员”。他说:“如何打药,检查病虫害,进行一些农业新技术的指导和传达一些预防措施,这些都需要我来做。”

农业技术员的要求很高,于江也是在一步步的成长中获得了村民的信任,就连和村民聊天的过程中,他都能帮着解决一两件村民在种植上遇到的难题。“比如谁家麦子得病虫害了,我就上地里帮他看看,找出原因再对症下药。”于江有一个工作记录本,专门记录村民们找他询问的困难,一年下来,记录在册的大问题超过五十件,他说,村里信息牌上有我的电话,只要村民需要我,我就会赶过去帮忙。

种地必须要有门槛

如今,于江的三千多亩土地,全部运用机械化生产,在雇佣的农民里,年轻技术人员的比重也渐渐变大。于江介绍,合作社里的土地喷药工作,都由无人机完成,技术人员也都是有无人机驾驶证的,而用作耕地的拖拉机则是目前区里最大型的农用拖拉机,每天耕地工作量超过一百亩。“现代化发展,农业也要跟上,种地已经不是过去那样用锄头就能干了,对农民也提出了新的要求。”于江说。

当前任务是重新找回配合的感觉(对话有“职称”的河北职业农民:种地有门槛,农民也是技术人才)

于江(右一)和他的农用无人机。受访者供图

“农民也是技术人才,也需要认可。”拿到专业职称证书的于江,心情很激动,他说,感觉自己终于被认可了。“原本大家都是拿经验说话,现在发现经验有时候也不管用了,需要专业的知识和技能,才能把地种好,大家看到我被官方认可了,对我就更加信任,对专业知识和技能也会有新的认识,愿意去学习新技术,接受新思想。”

种地也需要评职称吗?面对自己评定职称后部分网友提出的质疑,于江说,“种地必须要有门槛,只有多学习、多培训,才能与时俱进,紧跟时代的发展,种出好粮食。”正如于江所说,农民评职称,是对职业农民技术的肯定,也只有划分门槛,才能让加快农民职业化步伐,回应乡村振兴的要求,培养真正爱农业、懂技术的新型职业农民。于江说:“我们农民,前方也有等待被征服的星辰大海。”

新京报记者 陈璐

编辑 唐峥 校对 柳宝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