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见过这样阴郁而又光明的日子”------《麦克白》第一幕,第三章。
这似乎是格伦·莱斯职业生涯的最好写照。
作为一名身体素质绝非顶级的球员,莱斯在联盟中打了15个赛季,整整1000场比赛,得到了18000多分,37岁时才离开NBA,还是总冠军成员和全明星赛MVP的获得者……看上去他的职业生涯非常完美,但事实却恰恰相反,莱斯的职业生涯中总是苦乐并存。
在1989年NCAA总决赛中独得31分,并且和队友鲁米尔·罗宾逊一起带领密歇根大学在加时赛中战胜了几乎创造灰姑娘童话的霍尔顿大学之后,莱斯成为了1989年NBA选秀大会上的热门人物。在首轮第四位,莱斯被热火队选中,穆基·布莱洛克、蒂姆·哈达威、肖恩·坎普、弗拉德·迪瓦茨、克里夫·罗宾逊等球员都排在了他的后面。
此时的热火队建队只有一年,首个赛季的战绩是15胜67负,他们的问题很多,而莱斯被认为有能力解决这些问题——用他的投篮。
从大学时起,莱斯的投篮便为人称道,在密歇根的四年,他的投篮命中率是56.9%,三分球命中率是48%。莱斯的投篮动作简洁、标准:篮筐对于他来说很大、很近,球出手后直接飞入篮筐,篮网旋转,抖动,绽开,还有最后教科书般的投篮跟随手势。
这种出色的投篮技巧缘是莱斯小时候在户外球场磨练出来的,他经常在夜晚的时候仍然在公园里打球,那让他练就了超强手感。“格伦·莱斯可以很干脆的闭着眼睛投进三分球。”这是莱斯绝大多数队友的共识。
在迈阿密的六个赛季,莱斯虽然只有两个赛季帮助球队进入季后赛、但这对于一支新军来说已经是个相当不错的成绩,毕竟他们只用了四个赛李就尝到了季后赛的滋味,和他们一起进人联盟的森林狼队用了八年才第一次闯进季后赛。而在这六年里,莱斯的个人表现几乎完美无缺:他在第三个赛季就把个人场均得分提高到了22.3分,并且连续四年始终保持着这种水准。
看上去,“热火队史上首位明星球员”莱斯有很大的机会得到一个大合同,然后在这里结束职业生涯,但一个人的到来改变了他的命运。
1995年,帕特·莱利来到迈阿密“二次创业”,在纽约饱尝人间五味的他出任总经理兼主教练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培养自己的势力,于是队中的老将就成了他清除的对象,莱斯首当其冲。
在得到了莱利“不要去关注交易留言”的安慰后,莱斯开始对新赛季的备战,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位头发总是油光可鉴的总经理打电话告诉他已经被交易去了夏洛特。“当我接到电话的时候,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骗了我。”莱斯说:“我回到家,在起居室坐下,痛哭流涕。”
莱斯感觉他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他为热火队贡献了9248分,这个纪录直到2007年4月1日才被阿伦佐·莫宁打破——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现在由德怀恩·韦德保持。
但很快,莱斯的苦恼就被兴奋所取代,因为在夏洛特,他达到了职业生涯的巅峰。在黄蜂队的首个赛季,莱斯的投篮依然精准,场均21.6分和42.4%的三分球命中率让他职业生涯第一次入选了全明星赛。这个赛季,莱斯还展示了他全面的能力,他开始加强在防守端的贡献,代价是犯规次数的增加。
1996-97赛季的黄蜂队,由于迪瓦茨和安东尼·梅森的加入,简直成了“受排挤的球员集中营”,而这些急于证明自己而又身负绝技的球员在一起,爆发是可以预料到的。在摇身变为“控球前锋”的梅森和“表演艺术家”迪瓦茨的辅佐下,莱斯的场均得分达到了26.8分,他们一共率领黄蜂队打出了队史上的最佳战绩——54胜28负,这个战绩11年后才被克里斯·保罗率队打破,不过球队已经迁至新奥尔良了。
这个赛季,莱斯以47%的三分球命中率成为联盟三分王,而在全明星赛上,他凭借创纪录的单节20分和半场24分在NBA五十年庆典上着实地上演了一次投篮秀,并最终捧走MVP奖杯。
在度过了自己的第三个全明星赛季后,莱斯和夏洛特的蜜月走到了尽头。在迪瓦茨和梅森双双离队的情况下,莱斯公开表示自己希望被交易,他从迈阿密的那次转会中吸取了教训:既然离开是早晚的事,不如主动提出来。由于肘伤迟迟不能痊愈,莱斯的交易被一拖再拖。终于,在1999年3月3日,莱斯去了湖人队,他为夏洛特换来了NBA人缘最好的球员埃迪·琼斯和埃尔登·坎贝尔。
来到洛杉矶之后,前半个赛季一直受伤病困扰不能上场的莱斯神奇地痊愈了。在这个缩水赛季的后半段,莱斯的场均得分下降到了17.5分,比过去的赛季少了将近5分,但这个成绩是在奥尼尔和科比身边取得的,因此含金量十足。
在1999年的季后赛中,莱斯的出场时间是全队最高的,达到了43.9分钟,远远超过了场均出场39.4分钟的奥尼尔和科比,但他们三名全明星球员场均64.7分(奥尼尔26.6分,科比19.8分,莱斯18.3分)的贡献没能帮助湖人队走得更远,季后赛第二轮,他们被马刺队横扫出局。
刚过而立之年的莱斯踌躇满志,这是任何一名和奥尼尔,科比同队打球的球员的共同感觉,但很快,他再度遭到了打击。这次,让他陷入尴尬境地的是和莱利齐名的菲尔·杰克逊。
在1999年入主湖人队后,杰克逊第一个想法就是得到斯科特·皮彭,交易的筹码就是莱斯。当时的另外一个流言是莱斯和斯普瑞瑞尔互换东家。在王牌经纪人大卫·法尔克的成功斡旋下,莱斯得以留在了洛杉矶,这让他在退役的时候不至于十指空空。
1999-00赛季,莱斯以湖人队首发小前锋的身份打满了80场比赛,但在菲尔·杰克逊手下,他很压抑。经过在夏洛特的三个赛季,莱斯已经变成一个雷吉·米勒式的射手,他必须依靠队友的帮助才能发挥出全部的能量。但在洛杉矶,“三角进攻”要让莱斯变成一个定点投手,而在湖人队追逐总冠军的道路上,随着对手越来越强大,莱斯在防守方面的缺陷也显得更加明显。
“菲尔·杰克逊从来都不想要格伦那样的球员,他需要的是斯科特·皮彭。但球队不想进行交易,所以他要用这种方式(冷藏莱斯)来重新获得管理权……有多少球员能像格伦·莱斯那样在一个地方那么长时间并且老老实实的打球的?”在莱斯服从球队的战术安排后,他的妻子——一个踩着木箱子才能和莱斯平视但非常美丽的白皮肤女人,忿忿地说,“如果我是他,我可能会变成第二个斯普瑞维尔。”
莱斯这个赛季场均仍然能够得到15.9分,对于一名32岁的球员来说,你应该能够想象出他所付出的努力,但他并没有因此而获得主帅的欢心。在季后赛中,他的上场时间被进一步剥夺,得分也下降到12.4分。总决赛首场,莱斯在24分钟内8投1中,表现相当糟糕,于是菲尔·杰克逊顺理成章地让他喜欢的里克·福克斯在场上打了更长的时间。第二场比赛,莱斯状态反弹砍下了21分,但在科比缺阵的第三场比赛,他只得到了7分,起伏不定的状态成为他职业生涯晚期最显著的特点。
六场总决赛,湖人队终于如愿地夺取了总冠军,作为球队第三得分点的莱斯完全游离于球队战术之外,形势岌岌可危,但他仍然相信老板杰里·巴斯的许诺——球队会同他续约。但结果菲尔·杰克逊笑到了最后,莱斯被送到了纽约,而福克斯成为了球队的首发小前锋。
进行了交易后,湖人队再夺两次总冠军,一名老射手的去留对他们来说无足轻重。而莱斯呢?在纽约他成了“双枪”之外的第三杆枪,凭借良好的手感,以第六人身份出战的莱斯在不到30分钟的出场时间里场均仍然能够贡献12分。当然,已经33岁的莱斯再也没有了争强之心,打球对于他来说只是一项工作而已。
一年后,莱斯再次被交易,新东家是处在重建时期的火箭队。在休斯敦的两个赛季,莱斯有半数以上的比赛首发出场,表现也差强人意,偶尔还会出现在电视转播镜头中,因为2002年他的队友当中多了一名叫姚明的大个子。
2003年,莱斯再次被交易,当然,他已经对此感到麻木了。在爵士队,他一场比赛没打便被买断,唯一值得庆幸的可能就是那笔不劳而获的工资。莱斯最后效力的球队是洛杉矶快艇队,18场比赛后,这支NBA最差的球队放弃了他,此时的莱斯惟有退役一条路可以选择。
职业生涯的早期一帆风顺,但晚期却每况愈下,有幸遇到两位NBA历史上最伟大的主教练,但却成为两位名帅眼中的“多余之人”,他得到过NCAA和NBA总冠军,总得分达到了18336分,但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尊敬,而他自己从未对此表示不满……格伦·莱斯的职业生涯只能用“令人费解”来形容。
很多年后,当我们再次提起格伦·莱斯的时候,可以这样描绘他:在奥尼尔和科比身边,没有人比他得分更多,也没有人像他那样让自己的职业生涯在第1000场比赛后划上句号。
还有,他是一名真正的射手(职业生涯投篮命中率:47.2%,职业生涯真实命中率:5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