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叶芝和艾略特,就无法绕开奥地利诗人赖内·马利亚·里尔克,他们创作出了独具特色的优秀的诗歌作品,对现代诗歌的发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被誉为欧洲现代最伟大的三位诗人。
里尔克在沉郁深邃的诗风中,始终展现着一份独属于他自己的孤独。每一次创作,他总要提前寻找一处绝佳的环境,捕捉那一丝难以捉摸的孤独感。因此,在他不同的诗歌作品中,总能让人体会到孤独的不同之处。而这种孤独,并不一定都是一些悲观虚无的思想,还有着诗人对它的赞美和渴望。
创作于1902年的《秋日》,就是一首非常具有代表性的诗歌。在诗人北岛看来,这首诗意义非凡,他曾在《时间的玫瑰》中说:“正是这首诗,让我犹豫再三,还是把里尔克放进二十世纪最伟大的诗人的行列。”
读这首诗时,仿佛可以看到诗人在面对自然界由夏入秋的盛衰中,深深感受到了人生的孤独,于是提笔写下了这首诗。诗歌中的音乐性,丰富的自然意象,具体而复杂的孤独情愁,让人在共情中回味良久。
主啊!是时候了。夏日曾经盛大。
把你的阴影落在日晷上,
让秋风刮过田野。
诗歌第一节,就从对“主”的呼喊开始写起,表现出了内心的虔诚,以及深情的祈愿。在里尔克的诗歌创作主题中,除了有对孤独的思考,还有着对宗教的思考,因此他的诗歌中也经常会出现“上帝”和宗教。“是时候了”,这一句是呼喊之后的陈述,它诉说了什么时候呢?
在接下来的诗句中,诗人说“夏日曾经盛大。/把你的阴影落在日晷上,/让秋风刮过田野”,这是对“是时候了”的回答。夏日曾经是盛大的,当“主”的阴影(代指身影)落在了日晷上,随后让秋风刮过田野,便迎来了秋日。诗人在此将虚实相融,精准地诠释了基督创世中所出现的“时间完美”的时刻,即由夏入秋的美好现实。
让最后的果实长得丰满,
再给它们两天南方的气候,
迫使它们成熟,
把最后的甘甜酿入浓酒。
第二节诗歌衔接了第一节,进入了对秋日的书写。诗人在这一节诗中将自然界的变化归结于“主”的影响,表达了内心的感激之情。正是由于“让秋风刮过田野”,才得以“让最后的果实长得丰满”。也是由于“再给它们两天南方的气候”,才“迫使它们成熟”,也才得以有了浓酒之中的甘甜。
诗人准确而有序地写出了自然界果实成熟的前后规律,也恰到好处地将宗教元素融入其中,在美好中流露出一丝神秘感和敬畏之情,也表现出了诗人对美好现实的迷恋和向往之情。
谁这时没有房屋,就不必建筑,
谁这时孤独,就永远孤独,
就醒着,读着,写着长信,
在林荫道上来回
不安地游荡,当着落叶纷飞。
具体而复杂的情感,在诗歌第三节集结。“谁这时没有房屋,就不必建筑,/谁这时孤独,就永远孤独”,这两行诗是整首诗的诗眼,有着诗人对孤独的渴望和赞美,诗人的情感也在此达到高潮。面对夏日的盛大,秋日的圆满成熟之后,迎来的就是万物的凋零,因此而联想到人生的孤独。
这种孤独,是没有果实的圆满,是没有房屋的包裹,独身一人漂泊在世界之中。它给自己带来的是孤独侵袭之后,心灵的感悟。他曾说“艺术品有无限的孤独”,因此可以知道在诗人看来,没有房屋,就不必建一座房屋,只有不停地前进,才能在永远的孤独中追寻到艺术的殿堂。这种感悟,也正是诗人一直以来对诗歌创作的态度。
当孤独来临,灵感随之而来,诗人“就醒着,读着,写着长信”。这是诗人进行创作状态的真实写照,他因孤独而写诗,因孤独而写信。他热爱写信,记录自己当下的感受,在他的一生中大约写出了一万多封信。
前三行诗是诗人感到人生孤独的欣喜之状,后两行诗则表现出了诗人面对孤独的彷徨和落寞。诗人在最后两行诗中说“在林荫道上来回/不安地游荡,当着落叶纷飞”,可以看出,“落叶纷飞”的凋零景象,“来回”和“游荡”的不安动作,凸显出了诗人内心因孤独而引发的彷徨和落寞。
里尔克这首《秋日》,带来了自然界由夏入秋的美好现实,也带来了盛极而衰之后的孤独情愁。这份独属于诗人的孤独情愁,虽然是复杂的,但是却无不展现着独特的孤独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