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坛周报全媒体记者 黄思隽

三年前，图赫尔执教的多特蒙德在欧冠1/8决赛次回合主场4比0大破本菲卡，从而以总分4比1逆转晋级。但自那之后，多特蒙德便在欧冠淘汰赛遭遇全败——当季1/4决赛经历球队大巴遭炸弹袭击的惊吓之后，被姆巴佩领衔的摩纳哥双杀出局；上赛季又在1/8决赛被后来勇夺亚军的托特纳姆热刺零封双杀；2017/18赛季干脆小组不胜，改道欧联杯淘汰赛。

当图赫尔重返伊杜纳信号公园，多特蒙德终于重新收获一场久违的欧冠淘汰赛胜利，而且还是一场“非典型胜利”。士别三年，姆巴佩依旧出色，并助攻内马尔一度扳平1比1，但更年轻的哈兰德才是这个夜晚最耀眼的那颗明星。他与同为冬窗加盟的埃姆雷·詹，令缺少罗伊斯和布兰特的多特蒙德展现出难得一见的强硬。尽管在欧冠淘汰赛里首回合主场赢2比1并不值得太过高兴，但正如体育主管佐尔克所说：“这样一场比赛，必须成为我们的标杆。”

两位冬窗新援无缝衔接

从来没有人否认，法夫尔的球队可以踢出赏心悦目的足球。但这位瑞士教练在战术上的一些坚持，或者说是固执，导致多特蒙德这支集天赋、技术和速度于一身的球队，在身体和精神层面愈发软弱，甚至是脆弱，并催生出两大致命伤——防守薄弱，客场疲软。针对这种肉眼可见的软，高层在冬天亡羊补牢。去年夏天还拒绝强力中锋的法夫尔，不得不“服从组织安排”，迎来了哈兰德，送走了思乡的阿尔卡塞尔，而且在关窗前还得到了埃姆雷·詹（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看作是对位取代转投本菲卡的魏格尔）。

无论是年仅19岁且此前没有五大联赛经验的哈兰德，抑或是26岁且效力过拜仁、利物浦和尤文图斯三大豪门的埃姆雷·詹，表面上看都不符合法夫尔一贯的审美。他俩身高体壮，而且脚下技术谈不上细腻。结果？哈兰德前6次出场就斩获恐怖的9个进球！一个身高达到1.94米的强力中锋，居然能在一贯喜欢用小个子9号的法夫尔手下如鱼得水，实在让人始料未及。但观察哈兰德的技术风格，这样的无缝衔接又完全在情理之中，因为他并不是一名传统意义上的禁区中锋。他身材高大但活动能力惊人，拥有超强的无球或持球奔跑能力，而且门前嗅觉敏锐，左脚射术尤为精湛，反而头球和禁区内背身护球和做球能力略显逊色。

相比之下，埃姆雷·詹的迅速融入更让人吃惊。与去年12月底就已经完成交易的哈兰德不同，埃姆雷·詹直到冬窗最后一天才从尤文图斯加盟，完全没有参加冬季集训。而且在他最擅长的中前卫位置，多特蒙德根本不缺人，会防守的有维策尔和德莱尼，会进攻的有布兰特和达胡德。按照德国媒体的报道，多特蒙德引进埃姆雷·詹主要是看中他的多面手属性，更大的可能是让他在三中卫体系里面踢中后卫。

客场2比3负于不来梅的德国杯1/8决赛，埃姆雷·詹最后时刻替下罗伊斯，象征性完成处子秀。没想到，赛后立即传出罗伊斯重伤的消息。于是随后做客勒沃库森的联赛，“能哥”迅速获得第一次首发的机会，而且踢的是中场。那场比赛，法夫尔突然变阵433，让埃姆雷·詹和布兰特站在单后腰维策尔身前。尽管比赛以3比4输掉，但埃姆雷·詹用一脚远射世界波宣告自己强势回归德甲，而且他在赛后的发言立即让人感受到他已经成为这支新球队的领袖。在他看来，多特蒙德踢得太干净了，而且前场球员没有参与防守的习惯和意识，完全将防守责任推卸给了后卫和门将。

埃姆雷·詹让全队硬起来

一语惊醒梦中队。多特蒙德随即在主场4比0完爆法兰克福，而且90分钟内让对手仅仅完成了1次没有中目标的射门。由于布兰特也受了重伤，多特蒙德变回343，而埃姆雷·詹毫无悬念地继续踢中场。但法兰克福毕竟跟巴黎圣日耳曼不是一个档次，对安德烈·席尔瓦、多斯特、科斯蒂奇们行之有效的防守策略，对内马尔、姆巴佩和迪马里亚们还能奏效吗？

带着这样的疑问看完这90分钟之后，人们惊讶地发现，多特蒙德原来拥有如此巨大的防守潜能，而埃姆雷·詹在这里面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和维策尔所组成的中路屏障，在前60分钟内令内马尔、姆巴佩和迪马里亚一直各自为战，完全无法有效地联系在一起。而且一旦出现一对一，埃姆雷·詹、维策尔和胡梅尔斯，包括年轻的左中卫扎加杜，总能凭借身体优势战而胜之。

面对传控能力更强的大巴黎，多特蒙德主动让出球权，让对手在非危险区域内做慢节奏的无效传控。一旦皮球发展到防守三区，多特蒙德就会全力绞杀对手，包括顶在最前面的哈兰德也会回到本方半场参与逼抢。夺取球权之后，多特蒙德则会争取在最短时间内结束一波攻势。

这种比赛方式，实在太对埃姆雷·詹胃口了。凭借丰富的高水平比赛经验和身体优势，“能哥”敢于在受压的情况下从容地把球带出或传出危险区域，不会轻易地把球权还给对手。他本场唯一一个瑕疵是在第87分钟时后场传球失误，最后要劳顿胡梅尔斯禁区内倒地封堵内马尔的射门。不过这更多是疲劳所致，而非能力或心态问题。

由于不具备布兰特那样的传威胁球或快速带球能力，埃姆雷·詹在由守转攻时往往会迅速把球交给适时游弋到中路接应的桑乔和拉斐尔·格雷罗，剩下的事情就是选好位置，观赏前场小伙们的精彩表演了。第69分钟，正是埃姆雷·詹带球到中圈后送出直传，随后哈兰德、格雷罗、桑乔和哈基米就完成了进球前一系列传跑配合，最终由哈兰德机警地门前捡漏破门。

哈兰德下半场火山爆发

其实在相持不下的上半场，多特蒙德就已经有过3次成功的快速反击，其中2次由哈兰德完成最后一击，但一次射中边网，一次头球顶偏，算是严正警告了巴黎后防。与埃姆雷·詹的情况类似，多特蒙德稳守反击的打法，加上巴黎后防较高的站位，对于跑起来之后威力巨大的哈兰德来说是再理想不过的局面。

不过对于哈兰德上半场的发挥，担任球评家的法兰克福名宿弗约托夫特（杨晨当年的锋线搭档）提出了质疑。在这位曾经的挪威国家队高中锋看来，哈兰德有点游离于体系之外，没有努力地寻求与队友呼应，对此他无法理解。事实上，过去2轮联赛，哈兰德的表现同样如此，没有了前3场7球的强势，所得到的机会大幅减少。

这个时候，埃姆雷·詹再次以老大哥的身份站了出来。中场休息时，他专门给哈兰德做了一些战术上的提点，这也给后者下半场的火山爆发埋下了重要伏笔。在哈兰德打破僵局之前，巴黎其实已逐渐找到多特蒙德后防的破绽，迪马里亚、姆巴佩和内马尔之间有了一次成功互动，并由姆巴佩完成了一脚极具威胁的射门。

哈兰德进球之后，巴黎被迫更加冒险地投入进攻，这也给哈兰德留下了更大的冲刺空间。在姆巴佩凭借个人能力爆破雷纳和扎加杜，最终助攻内马尔扳平前不到1分钟，哈兰德曾接应门将比尔基的大脚长传，一路突入禁区右侧，可惜被及时出击的纳瓦斯抢先倒地破坏了他的脚下球。

而在比分被扳平后仅仅2分钟，哈兰德弥补了先前的遗憾。他在中路接到雷纳的斜传之后，面前只剩下蒂亚戈·席尔瓦一人。他顺势向左前方一趟，闯入禁区弧内果断左脚怒射挂网！法夫尔赛后称赞道：“他在2比1之前的跑动，他的节奏变化，实在是太棒了！”

在这次防守当中，经验老道的席尔瓦没能紧贴哈兰德，留出了明显的起脚空间。但这个丢球并不是席尔瓦的个人问题，而是巴黎整体布防的严重失误，因为右中卫马尔基尼奥斯离开了自己的防区，左中卫金蓬贝则被桑乔带走，导致席尔瓦一度要分心防范带球突破的雷纳，错失了堵截哈兰德的最佳时机。

无论是这个精彩的炮弹式射门，还是此前极其机警的补射，在哈兰德加盟之前，多特蒙德阵中没有人可以做到。这两个进球，充分说明了多特蒙德冬窗收购哈兰德的必要性和正确性。到了欧冠淘汰赛这样的大场面，特别是遇到这种势均力敌的僵持局面，往往要靠这种蛮不讲理的个人发挥决定比赛走势和结果。哈兰德身体和精神层面的硬气，通过这两个价值连城的进球得到了充分展现。

瓦茨克：巴黎比我们害怕

能在罗伊斯和布兰特伤缺的情况下，充分发挥两位冬窗新援的特点，令全队扬长避短，法夫尔在与图赫尔的斗智斗勇当中取得了一场漂亮的胜利。尽管内马尔在比赛尾声射中了门框，蒂亚戈·席尔瓦甚至在终场前一刻险些头球绝平，但多特蒙德这场2比1仍然令人信服，甚至称得上是法夫尔任内的代表作。当然，法夫尔深知首回合主场2比1获胜是“危险的比分”，埃姆雷·詹也清楚“这只是中场休息”，不过这场胜利对于这支被贴上软弱标签多时的多特蒙德，确实具有深刻意义，值得大书特书。

对于3周后的巴黎之旅，多特蒙德总裁瓦茨克充满信心。在他看来，相比于多特蒙德惧怕客场，巴黎对于出局的恐惧感更甚，因为他们还笼罩在上赛季主场被曼联翻盘的阴霾之中，“一旦出局，对于他们而言就是世界崩塌。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拥有心理优势。”但愿到了王子公园球场，法夫尔和全队依旧可以如此硬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