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生活分享网二十三 淮河护盐
当年秋冬，左民和左庄园的少虎、二虎兄弟，带着几名家丁，从广陵搭船，沿着邗沟古运河道北上。连接淮河与长江的邗沟，千年来一直都有疏浚修整。左民站在船上，望着笔直的河道赞叹：“感恩有这古运河，咱们的盐运真便利了不少!”少虎点头：“南下那会儿咱还不知道有这条邗沟呢，多费了不少劲。”
进入淮河后他们沿河西去，前往淮水西边的淮南。从淮南左民单独前往汝南，少虎、二虎则前往新息。这是左家与盐城谢家及淮西孙掌子私盐合作的首桩生意。在经历了拉家带口的出洛阳、下汝南、过淮河的长途跋涉后，这个旅途对三人来说都不陌生。上一次是保护家人、族人的身家性命，这一次是护盐，必要时还得编假掩盖私盐生意。三人都有武功，都佩戴武器。淮河两岸，有风景绮丽的时候，但在经历了八王之乱和永嘉之乱等常年战乱后，大都阴沉荒凉。越往西，越是这样。淮西一段，还是盗贼歹徒出没之地，他们丝毫不敢放松。盐袋都用毡布严实包好，放在蓬船舱底。
因为是首次，为了接货，孙掌子亲自到新息迎接少虎、二虎。几个人都不陌生了，这是他们几个月内第二次见面。大家相见甚欢。孙掌子问起左江。少虎告诉他，左家大宅正在广陵兴建中，部分房舍已经建成，左家人员都离开临时的帐篷，住进房舍。孙掌子听了十分欣慰。想到左家从北到南的新迁乍到，一定还有诸多不便，他特意准备了一些实用的礼品，衣物粮食果品，托少虎一行带回广陵。如此真挚情谊，让少虎兄弟感动不已。
左民和少虎回来的前几日，左江每天都要到门外去看看，等着。给焦裕仁碰到了两回。焦裕仁告诉左江：“你就不用天天出来张望了，他们会没事的。”其实，焦裕仁心里也不十分踏实。
终于有一日，下人阿强飞快地跑进来报告，“庄主，二公子和霍护卫回来啦!”
左江和左纳急急到了门外。
左民趋步往前，“爹，我们回来啦!”左江忙问：“情况如何?”左民答：“路上遇到了一点急流和风雨，尚好。”
左江看着左民和少虎兄弟，连说了两句“你们辛苦了!”
左民和少虎兄弟护盐归来，带回了孙掌子的问候和礼物，更重要的，从汝南和新息带回了钱。
左江看到孙掌子的礼物，直称“好兄弟!”而当他从左民手里接过几袋铜钱时，却没有言语。打开来查看了以后，很快将它们收藏了起来。
左纳忍不住道：“二哥，你真行!”
次年二月，新春刚过，左民再度出发前往汝南。为了让三弟左纳熟悉业务，左民把他也带上了。因了小蝶的关系，这条淮河让左纳处处心伤。为了分担弟弟的忧伤，左民说：“三弟，其实，我没准比你还难过。”
左纳看着左民，记起了小时候的事，可他并不知晓左民一直埋藏着的真实心事，就说：“二哥，你和小蝶只是小时候过家家玩耍，而我，我跟她是立了盟誓的。”
想着小蝶已逝，秘密已经无所谓了，左民便说：“不只是过家家那样简单。实话告诉你，我心里一直喜欢她。只是，小蝶她喜欢你。你又是我的弟弟，我能怎样。”
左纳诧异，没想到二哥把心事埋得这么深，他竟一直都没有觉察。
俗话说分享幸福福倍增，分担痛苦苦减半。淮河边左民倾吐心声，左纳心中的苦，随着那烟波渺渺的淮水慢慢稀释。
在汝南的时候，左民听到了一个让他不安的消息：石勒重兵驻扎在新蔡北七十里的葛陂，屯田课农，打造舟船，训练兵将，准备过江攻打建邺!护盐回广陵后，左民对父亲说：他准备离开广陵前往淮阴，与祖逖汇合，整装待命。左江一听儿子又要离家，一开始不能接受：“怎么，祖将军手下就缺你一人?”
左民道：“祖将军要北伐，手下的兵源却很有限。我去对将军是个帮助。”
左江心里复杂，“哼”了一声，说：“怪不得你早早要拉左纳到汝南，原来你一直就打着离开的算盘。”
此时的左民心里也是百感千虑交织，他耐下心来跟父亲解释：“爹，您想，如果石勒进犯江南事得逞，那么我们辛辛苦苦建立的新家园又将陷入危难。孩儿此去，既卫国，也保家。”
左江一听，也对。左思右想，百般无奈，只好依了左民，让他到前方去抗胡。
才和二哥亲近没几日，又见他戎装出发，左纳站在门口相送，心头再度怅然若失，“二哥，你又要走，这次，什么时候回来?”
左民明白弟弟的心意：“二哥争取尽快回来。不过，至少也要等到把石勒挡回北方吧。”
作者：
曾明路，笔名虔谦，福建人，北京大学中文系本科及研究生毕业，海外华文女作家。作品发表于海内外报刊杂志。短篇小说曾获郁达夫小说奖提名，搬上银幕;两度获北美华人图书馆协会最佳图书奖，两度获长篇小说华文著述奖，数度获汉新文学奖。2018年“和平崛起·改革开放四十周年全国文学创作大赛”小说银奖，2019年首届“大湾区”杯长篇小说历史大奖，2019年大运河全国主题征文小说三等奖，2022年首届华人影视文学优秀创意奖 。散文诗作多次获得海内外奖项，编入教材，收入多种选集。出版长篇小说、中短篇小说、散文集及诗集等。
